李承欢已经记不清，他的小徒儿上一次的害羞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了。
嬴初墨和苏盐都是甜甜的，那些关于他们的，曾经的回忆在少年的后来，或者后来的后来，都成了在李承欢心上的一颗糖，甜甜地化在他的心头，所以他才不会被每次酒醉后虚无的希冀和梦醒时的孤楚给压垮逼疯。
虽然都是甜的啦……但是细细品来，又会不一样。
苏盐的俏皮，始终是要比他的小娘子温软的性子多几分灵动和活力的，如果说嬴初墨是软得像是云彩的棉花糖，那么苏盐就是带着些许微酸的话梅糖。
但都是难以忘怀的，无法舍弃的，记忆中一抹亮丽的颜色。
嬴初墨和洛君然等苏盐吃完烤鹅了都还是没来，李承欢站着，他的小徒儿乖乖地坐在他的前面的石凳上，小腿晃悠晃悠的，并不细，但是白白嫩嫩的又会特别可爱。
现在是很可爱啦，但是她的师尊喜欢的是腿又细又长的大姐姐呢，不管是嬴初墨还是洛君然，她们的腿都纤细修长，像是象牙筷般白皙莹润。
苏盐是没见过她的师娘嬴初墨，但是前世的后来的后来，她的师尊偶尔有时会在白栀树下作画，画她的师娘，画完之后栩栩如生，好像真的有一个温软性子的少女站在花海中回头望着什么，她眼若琉璃，眸子像是初春化开的潭水般温和。
但是每当苏盐想要再看几眼时，她的师尊又会深深，深深地叹息一口气，然后真气化火，又将那画烧了个干净，他的眸子总是那么苍凉孤寂，像是秦北域落满的苍白的雪。
她现在的腿还不长，等到她师尊喜欢的长度，估计还要几年，那个时候的苏盐也不是那么娇小柔弱，是可以婚配的年纪了，不过她等不及，她还是想更早一点走进他的心。
于是苏盐盯着她粉嫩的小腿，盯了好久才回头看在她背后的少年。
李承欢刚刚吃了一口雁腿，还没怎么咽下去的，就被她亲了，不过这一世的她的师尊温和多了，没前世那么孤寂无情，所以才被她亲了以后也没有多做些什么，只是无奈地从怀中抽出白色的帕子，在她的脸上擦了擦，将那些吃雁而粘在她脸上的果酱擦去不少。
而后才盯着她的眸子，像是早已熟知了她的品性般，无可奈何地说她还是小孩子，况且还是女孩子，是不可以随便亲别人的，而且脸上还有果酱呢，脏不脏？言语中的老陈无奈，简直像是她的爹爹一样。
但是她说曾经的他说过亲吻是爱的表现，她喜欢他，所以要吻，这和年龄没有多大关系，因为无论是那一世，是多大年纪，她都会喜欢李承欢，这就是属于她的执念。
然后就是现在了，李承欢叹了口气，然后说她头发乱了，于是来到她的身后帮她绑头发。
苏盐微微转了一下脑袋，想要看少年，但是下一秒就有话传来了。
“别动……绑头发呢，一动就又乱了。”
“但是想看师尊……”
“想看我就在这呢，什么时候都能看，急什么？”
“急的呀，因为对于苏盐，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师尊，都想看着师尊，将师尊每个模样都牢牢地印在脑海中，那会是苏盐最珍贵的宝藏！”
“这算是什么土味情话吗？”
“才不是！师尊好过分，这是苏盐的心意呀。”
“好呐好呐，你的心意我收到了。”
李承欢敷衍地答道，苏盐的头发真的很柔顺，或许因为年纪还小，她的头发没有嬴初墨或者洛君然那么亮丽，像是绸缎一样的，但也很细很细轻飘飘的，摸着很舒服。
苏盐听到李承欢的回答了，也明白其中没有认真的意思，所以小嘴巴不满地翘起，弧度高得好像都能挂个油瓶了，但是幽幽怨怨了好一会又泄气了，她盯着自己的没有被华服包裹的腿，足尖并拢又分开。
“苏盐现在小呢……腿也不够长，胸部也没有师姐师娘大，肉肉的也不瘦，不像以前一样讨师尊喜欢了……”
少女的声音清脆，像是银铃摇晃，但是现在却有些失落，带着几分遗憾的意思。
李承欢顺手将少女发带的最后一个结绑好，刚想和她说好了，就听见他的小徒儿几分落寞的话语传来，他偏过头去，苏盐没再看他，或者说躲避着他的视线，视线盯着足尖，有些难过。
尽管经历了一世，但心性到底还不够成熟，还是说这是女孩子的天性呢，总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和洛君然一样。
不能这样。
于是李承欢开口，
“也知道不讨喜啊，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嘛。”
“嗯……”
苏盐低着声音答应着，她的脑袋更低了，被他讨厌了还是会失落的。
“我从你进山，要拜入北亭山门下成为我徒儿的时候，我就说过了，我不会收你为徒，因为我不喜欢你，这样浅显的道理，你那个时候就已经懂了，但结果呢？你替我挡了天道雷劫，到最后虽然都没有成为我的徒弟，但还是拜入北亭山门下，成了北亭山的挂名弟子。”
“有些事并非看上去那么徒劳无功的，因为只有你去做了，才能明白其中真正的所得。”
“难道你以为你现在自以为长得不讨喜，会惹我讨厌，那么我还是说了不喜欢你，你就会愿意离开了吗苏盐？难道你说一直一直要陪在我身边，是假的，只是小孩子的戏话，随便说说的吗？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在这里帮你扎头发，为什么为你烤了剩下的半只雁，以及……没有在你亲我的时候推开你？”
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，苏盐，如果我像你说的，曾经是你的师尊，那么不要妄自菲薄，引喻失义，我应当早就在你拜我为师的时候就教过了，现在你辜负了我当初教你的……就该打屁股了。”
李承欢絮絮叨叨说了好多，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刚刚收苏盐为徒的时候，他让她跪在公孙墨染的坟冢前，然后告诉她，不要妄自菲薄，当以山止川行，兼爱平生，最后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……保护好自己。
剑修剑修，信任的唯有手中长剑，从踏上成仙之路开始就注定与欺骗和背叛相伴，他或许可以陪她很久，但她总会有一个人的时候，他的徒儿，总不能是那种没了师尊就不行的绣花枕头。
尽管到前世的最后，她都没有因为被同辈欺负了找过他就是了，反倒是有子弟被打得惨的，那门派的师祖来北亭山告状，而后被他卸了胳膊灰溜溜地走了。
他只有她一个，所以能欺负她的，要教育她的也只有他，讲不讲理姑且不论，我就要宠着她打你，委屈的话能打过他再说。
但这些李承欢都刻意瞒着苏盐，她真的知不知道少年就不知道了，不过那段时光在记忆里依稀是挺轻松的，心头都没那么沉重了。
苏盐恍惚了一瞬眸子，才明白李承欢的意思，她的师尊说话好像都是这样，明明是想要安慰的，但还是要拐弯抹角地来问她，她侧过脸去看少年，现在倒是他躲避着她的视线，她的师尊怎么就总是这样……傲娇呢？
但真的好可爱呀。
李承欢的脸红红的，接着说，话语却没之前那么流利了，吞吞吐吐的。
“而且……况且，我也从未说过……我讨厌你这副模样，也没觉得你……不可爱。”
于是少女的心里又变得暖暖的，像是塞了一团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棉花进去，也没那么难过了，她跳下凳子来到李承欢身前，少年还移着视线不看她，脸上有因为羞的红。
她笑开了。
“那么……师尊的意思是，对于现在的苏盐，师尊也会觉得可爱，会喜欢吗？”
“嗯……”
“所以苏盐以后……还是有机会成为师尊的徒儿对的吧？”
“啊，嗯……或许吧……”
李承欢在心底叹了一口气，他还是没有说不对。
他知道自己说出的那些话会让苏盐怎么想，但他也只能那样说，因为比起以后那些虚无缥缈的离别，他果然还是见不得他的小徒儿在他的眼前难过。
他到底还是倔不过她，他还是宠她的。
苏盐眸子很亮很亮，像是吃了一块好甜的糖，于是就满足了，心中都是简单而充盈的欢喜。
而后李承欢就看着他的小徒儿转过身去，背对他，然后都不知道怎么想的，就撅起屁股对着他，圆润润的，少女的耳尖红得滴血。
“你？……你要干什么，我告诉你北亭山还是有人的，你注意点……，山……山下还是有城镇，有官府的，小心我报官啊！”
“师尊不是说了嘛……说错了话，就要被打屁股。以前苏盐做错事的时候师尊也会打苏盐屁股的，这是师尊的规矩，苏盐记着呢，所以……所以……，师尊要打，便打嘛……苏盐不会逃的……”
少女的声音软糯，腰弯下去，小屁股撅得更高了，她侧过来的侧脸粉红的一片，也是会羞的。
李承欢觉得脑袋有些大，他前世也确实会打苏盐的小屁股，因为那个时候她确实做错了事，因为别人的一句调戏，所以就把人家骨头都打折，还扔在了北溟海封了丹海不准他用真气，看他被鱼兽追。
后来那门派的一步天道的师祖都找上北亭山了，虽然被李承欢卸了胳膊逃走了，但该错的他不会惯着，于是他把苏盐吊起来，打了一整夜的小屁股，以至于后来一个星期她都没怎么坐下过。
眼前他的小徒儿还撅着屁股等着打呢，但怎么可能真的打下去？
所以李承欢一只手扶着额头有些无奈，另一只手就要伸过去拉她起来说别闹了。
但在少年的手还在空中，还没拉过苏盐的手的时候，就有一声娇声自远而近。
“李承欢，你在做什么？？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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